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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心理百科】七夕——传统神话中集体潜意识的表达

发布日期:2015.08.20

纤云弄巧,飞星传恨,银汉迢迢暗度。金风玉露一相逢,便胜却、人间无数。柔情似水,佳期如梦,忍顾鹊桥归路。两情若是久长时,又岂在、朝朝暮暮。——秦观《鹊桥仙》

【心理百科】七夕——传统神话中集体潜意识的表达


七夕之夜,老人们总津津乐道讲述着夜空中牛郎织女星的传说。现在,七夕也成了中国人的情人节。天空中的点点繁星,似乎是天生的洛克墨迹。古今中外,星空不知投射了多少代人美好的幻想、凄美的爱情和奇思异想。鹊桥相会就是古人在闲聊之余,遥望星空而编制而成的爱情传说。

传说是这样的:牛郎从小没有父亲,跟哥哥嫂嫂一起生活,嫂嫂百般折磨他。一次,牛郎在伏牛山救了一头因触犯天条而被打下凡间的老牛。在老牛的指点下,牛郎偷了下凡洗澡的七仙女之一织女的衣服,使她回不了天庭。牛郎要求织女答应他在凡间做他妻子才肯归还衣服。织女无奈答应与牛郎结婚,快乐生活并生下了两个孩子。后来被王母发现,她把织女召回天宫。牛郎穿着老牛的皮做成的鞋子,一直追赶织女到天空。当快追到织女时,王母用金钗划出银河,牛郎与织女无法相会,群鹊受他们的爱情感动搭成鹊桥,使牛郎织女得以相聚。


故事的男女主角的名称,牛郎和织女,表达了中国农耕文化男耕女织的背景。康熙皇帝在《耕织图》中写道: 从来蚕织女功多,当念勤劳惜绮罗,织妇丝丝经手作,夜寒犹自未停梭。


牛郎,中国古代典型的耕种者,具有勤劳、善良、忠厚的性格特点。牛郎在卧牛山救了老牛,一切都似乎合情合理。因为,牛就是牛郎(耕田者)赖以生存的生产工具。


从名称上看,牛郎是管牛的人,卧牛山是牛休息的地方。牛郎救了牛,顺乎他的本性,顺性就是道。心理分析中,人按照本性(Self)而成长,就是自性化。因此,牛郎救了牛的时刻,就开始了自性化之路。


一个男人的自性化,最重要的是与阿尼玛(内在的女性成分)的整合。在这个传说中,就是牛郎已经到了男大当婚的年龄。于是,在老牛的指引下,他偷了织女的衣服。对于牛郎这一个忠厚老实的人,偷女人的衣服,应是具有道德挑战性的。不过,他还是做了。在整合阿尼玛的开始,男性注定要表现出以往不同的行为和心理。或者说,男人这个时候,更听从内在的召唤而非社会的评价标准。


织女,牛郎的阿尼玛,她是天女,为了洗澡来到凡间。这里透露出织女的天性:一方面她是天女,是高度精神化而缺乏欲望的女神。对于牛郎这一俗人来说,织女来自完全不同世界。这表现了阿尼玛对于自我的新异性;另一方面,她到凡间洗澡,身体象征欲望,洗澡本身为洁净身体,这似乎透露了织女本身具有某种欲望。


老牛教导牛郎偷走织女的衣服,这样织女就不能回到天宫。这个细节很有意思。为什么没有衣服就不能回答天宫呢?从很多的故事,我们知道,天庭不允许有欲望,不能容忍仙凡结合。天庭很自然象征着洁白无染的纯洁精神世界。更直接的讲,就是不允许两性结合的存在。


老牛作为智慧老人告诉牛郎偷去织女的衣服,让她赤身裸体,目的就是要让织女知道:她有身体的存在,有欲望的存在,不仅仅是纯洁的精神。荣格认为阿尼玛的发展具有阶段性,从象征性欲的夏娃到象征智慧和灵魂的索菲亚,一共有四个阶段。显然,织女表面是第四个阶段的阿尼玛,但本质是第一个阶段,即性的阶段。因此,老牛要让织女直面她内心的真实。


从中国文化分析,儒家思想认为每个人都是圣人,都是尧舜。因此,中国人性中,性欲的成分被否认,中国男人的阿尼玛被误认为仅有神圣的一面。正如此时的织女。这也是后来,中国文化发展成存天理,灭人欲的理学思想的根源。


显然,老牛的做法是正确的。人的完整或真正的圣人,一定是坦诚面对自己的心灵的。


牛,在我们的印象中是勤劳温驯的,而这里的老牛却是一只被贬的天牛。这暗示老牛本身对天界已经存在不满,他深深懂得天界规则,也懂得了人家的法则。所以,他是熟知天凡两界的人。心理分析中,可以整合两端对立的心理原型,称为自性。自性往往会以智慧老人形象出现。面对阿尼玛,正是男人在自性指引下进行的整合。


在老牛的帮助下,牛郎与织女的结合了。牛郎实现了与第一阶段的阿尼玛的结合,即他们生活很愉快并且生两个儿子。我们知道,整合之路充满艰辛,并非一蹴而就,自性化之路时刻在进行。所以,牛郎与织女好景不长,被王母娘娘发现。她把织女招呼天庭,并用金钗划分天河,阻隔相会。


王母是谁?山海经是第一部对西王母进行描写的经典。西王母其状如人,豹尾虎齿,善啸,蓬发戴胜,是司天之厉及五残。——山海经。可以说,西王母是一位严厉、冷酷的惩罚者。这正好与牛郎的嫂子一样,时刻折磨他,不给他好日子过。


联系牛郎从小没有母亲的背景,很自然王母与牛郎的嫂子都是牛郎消极母亲情结的表达。从心理分析角度, 孩子的自性即整合能力是从母亲那里获得。显然,牛郎存在这样的消极母亲情结,在整合阿尼玛时自然会时不时起到破会作用。


整合的对立面是分离,所以我们可以看到王母用金钗划分天河,分离牛郎织女。金钗,正好符合西王母作为罚性和死亡性消极母亲的身份。因为,西方为金,主生煞。这与山海经是西王母身份相一致。


帮助牛郎织女度过这个困难的是喜鹊。它们搭成鹊桥,让牛郎织女得以相会。喜鹊在中国文化中,一直是传递信息的吉祥鸟。传递信息,搭成天桥,这些都是象征整合能力。童话分析大师法郎茨分析过鸟的象征,她认为鸟象征解决问题的直觉能力。喜鹊之所以帮助牛郎织女,是因为感动牛郎锲而不舍,从大地追到天空的精神。


牛郎一开始得到织女,可以说是靠老牛的妙计,他自己的智慧和努力很少。这一次是他自己依靠坚强的毅力来追赶自己的阿尼玛。这种毅力和反抗精神,是深刻内化了老牛的精神。喜鹊的出现,是另外一个能力,就是灵活的自由的直觉功能。所以,灵活和自由的直觉,真实对束缚和死板的天规,最好反抗者。


在喜鹊的帮助下,牛郎实现与阿尼玛的第二次整合。


牛郎与织女的故事之所以打动我们,是因为它深深的根源于我们内心的集体无意识原型,道出了我们自性化的道路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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